“老头,你这是干嘛呢?”甘衡问道。
荀樾扬了扬手上的东西,笑呵呵的,“天气凉了,打算整个吊锅,正好给你补补身子,圣上和齐大人来得也正是时候,正好留下来一起吃饭。”
祁俨也不客气,“正好,朕也想热闹热闹,一起在这秋日里围着吃边炉,实在是有意思。”
就这样商定之后,荀樾就把炉子架起来了。
那炉子里的汤被烧得沸腾滚烫,冒出缕缕白烟,等菜料下锅,香气就漫开了。
几人围坐在一起,外头是萧瑟落叶、平起秋风的天气,屋里头却是炉子里冒着热气,菜香扑鼻。
一群人窝在这方小天地,高谈阔论,聊些窸窣平常的从前,是少有过的平静。
聊到后面,甘衡靠在椅子上,瞧着朦胧的热气,悄悄地伸手握住了一旁苛丑的手,他使坏般在他手心里挠了挠,眼睛没看他,嘴角却带着做坏事的窃喜。
苛丑反手将他的手握住,与他十指相扣。
甘衡微微一怔,下意识朝他看过去。
耳边是他们交谈的细语声、炉子里沸水的滚烫声、还有更细微的食物煮熟的声音。
可甘衡那一瞬间同苛丑视线对上的时候,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了,他只看到了苛丑,甚至在想,今日在饭桌上祁俨和齐述都没有问起苛丑的身份,但是日后呢?日后大家彼此相处,他到底该怎么同人介绍苛丑?
他是不是应该给这鬼一个身份,不……以后都不能称他做鬼了,他若是同自己站在一起,就应当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引路鱼(三)
这朝堂之上还没有安生几日,今儿又因为土地买卖这个事情吵起来了。
第一个跳出来不赞同的便是工部尚书王贺,“圣上,这自古以来土地买卖均是自由,那些田可都是真金白银换回来的,再说咱们工部也有屯田一说,现如今突然就不允许土地买卖了,可能会引起民愤啊。”
祁俨微微思怵,点头赞同道:“王卿说得在理。”
王贺松了口气,想着这小皇帝还是好糊弄的,没当过几天的权,现如今就是把权力交到他手上,也随随便便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。
祁俨目光就移到齐述身上,笑着问他:“那这事,齐首辅怎么看?”
齐述站出来,毫无波澜道:“臣以为土地买卖一事就不应该被允许。”
这话一出,王贺就炸了,他指着齐述的鼻子就怒道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那土地都是百姓的土地,是变卖还是种植,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,乡绅们花大价钱去收购,这明明就是两全其美的事!”
祁俨点点头,也带着质疑地看向齐述:“是啊,这土地归百姓,他们确实有自由买卖的权利。”
齐述站在那稳然不动,“百姓们种田能管一世饱,那土地变卖来的银子也能管一世饱?”
王贺没有理,但是声量很大,“你别在这里跟我扯什么一世不一世的,要是遇到天灾,不让卖田,他们一时饱都管不上!”
齐述冷冷道:“遇到天灾就卖田,管了那一时饱,那之后呢?撑过这天灾就不应该靠老百姓卖田,应该靠的是朝廷的救济。”
王贺一听他上套了,眼睛眉毛都挑了起来,“你这是说老百姓卖田错在朝廷?错在朝廷没有救济?祁朝二十年,那么大的天灾,你要朝廷拿什么去救?”
齐述皱了皱眉,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。
祁俨一抬手,“好了,二位都不要争了,朕看两位说得都有理。”
齐述朝皇位之上的小皇帝看去,他们两人对上了视线,这年纪轻轻的小皇帝,全然不是那曾经被秦善林压制之下的软弱模样。
祁俨:“今日早朝就到这吧,土地买卖一事是否准行,改日再议。”
齐述心里略微有些不爽,这小皇帝表面上同他说得好好的,说两人一心,可这不允许土地买卖一事明明是这小皇帝的意思,不过是借由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罢了,现如今又在这演起了一碗水端平的戏码,实在是拿他齐述当枪使,还生怕他齐述变成下一个秦善林,在这玩制衡呢。
可他齐述就算是再不爽,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,没地去诉苦。
等下了朝,齐述准备从大殿出来的时候,王贺气还没消。
“齐述,你别以为你多了不起,老子在朝做官三十余载,就算是他秦善林还在世都要敬我三分面子!”王贺指着他的鼻子骂道:“毛都没长齐的小子,就敢在朝堂上跟老子叫板,翻了天了!”
一时间大殿里所有人都愣住没动,谁也不敢出声。
齐述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他今儿心里本来就有火,现在又被人这样当众指着骂,心情简直是不爽到了极点,他也没给王贺好脸色,“是么?他秦善林是秦善林,我是我,你要想秦善林给你好脸色,王大人大可以去地底下找他去。”
这话说得狠绝。
王贺一下子就绷不住了,“狗日的杂种东西!竟然还敢咒老子早死!老子看你才是活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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