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是你!”聂相宜急切而又笃定地说道。
“是么?”谢知轻扬起嘴角,语气中带着冰冷的嘲弄。
聂相宜连连点头,神色定定对上谢知的眼眸,“那夜你虽带着面具,但我一眼便能认出来是你!”
她这般笃信,只因她在景乾十七年之前,更早的时候,便已见过他了。
只是那时她刚到鄯州,性格畏缩,只敢缩在屏风后面,悄悄朝他望上一眼。
那时的他还是那个边关的鬼面小将军,总带着那个黑漆漆的面具。那面具看起来又凶又丑,然而面具底下,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,让她记忆犹新。
她一眼便能认出这双眼睛。
只可惜,等她有勇气决定与他说话时,那个鬼面小将军早已不在边关了。
后来景乾十七年,她随祖父回京述职,刚好是上元节。
她仍旧记得清楚,那夜繁星点点,灯火煌煌,城郭建筑在月色下映照出一盏又一盏的影子。
她远远便瞧见了那副又凶又丑的面具。
但她决定不再做那个畏首畏尾的小姑娘了,于是她欢快地提着裙子朝他奔去。
只是将手中那张白玉面具递给他时,她还是害羞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,只是红着一张脸,揉搓着衣角,“我觉得……这张面具更衬你。”
面如冠玉,大概才更衬得起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。
那是谢知与她的第一次见面。
却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谢知。
少女曾经不够勇敢的遗憾在那夜消弭,并得到一盏花灯的回应。
她眨着眼睛,又朝前倾了倾身子,“殿下,你再仔细想想嘛。”
栀子的馥郁清香再次丝丝缕缕地涌入鼻尖,她的声音带着些祈求的软意,眼睛也那般巴巴地望着,倒像是撒娇。
躲不开的香气让谢知无端皱眉。他声线冰冷,“你可知道,擅闯神策司,乃是重罪。”
“啊?”聂相宜一怔。
看着他神色依旧冷淡,没头没脑地说起了这个,不由得有些泄气。只瘪了瘪嘴,垂着脑袋道:“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……”
方才还兴致勃勃,眼下便如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起来,连眼睛都可怜兮兮地耷拉了下去。
谢知那句“你认错了人了”的强调,好似梗在喉中,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“罢了罢了。”
她很快又抬起了头,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,眼睛里又恢复了那般神采奕奕的模样,“你不记得我便罢了,我记得你便好啦!”
她耸了耸小巧莹润的鼻尖,歪头看着谢知,“反正如今你也算识得我了!下次见面,殿下可要记得我哦!”
谢知看着她复又灵动起来的表情,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,她真的还记得她在上元节遇到的那个人吗?
连人都会认错的蠢货。
聂相宜终于把想问的话问出了口,虽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总也不算白来。于是她拍了拍手,转身朝院墙走去。
“等等。”谢知叫住了她,眼中带着疑惑,“你干什么?”
“我回去了啊。”聂相宜也疑惑,不然还能干嘛?
说着便想往神策司院墙上窜。
这般理直气壮的模样让谢知不由得额角青筋一跳。他下意识伸手拉住即将跳出去的聂相宜,沉冷着声音,“走正门!”
当他这神策司是什么地方,由着一个姑娘飞檐走壁?
只是掌中少女的手腕纤细,不过轻轻一握,便能触及那光滑细腻的皮肤,如凝脂膏。
谢知惊觉自己逾矩,皱着眉放开了手。
聂相宜似乎并未察觉,只是看着他,“可你不是说,擅闯神策司是重罪吗?”
谢知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。
“我从这里翻出去,不就没人知道我擅闯神策司啦!”聂相宜扬着头,眼睛里满是我很聪明吧的神气。
很缜密的逻辑。
谢知总算是知道,掩耳盗铃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了。
他沉着脸吩咐两个神策卫,“送聂姑娘出门。”
又看向聂相宜,冷着声音说道:“再有下次,严惩不贷。”
聂相宜瘪着嘴“哦”了一声,她本还想问若下次还想找他怎么办,只是话还没问出口,就被神策卫催着出门了。
她熟门熟路地翻回了晴方院,连一片树叶也未曾惊动,只有自己的小猫雪墨,蹲在房顶喵呜望她。
雪墨是她去岁回京途中捡到的小猫,浑身雪白,只有脑袋顶上一撮黑毛,好似一个墨点,故而取名雪墨。
它一见了聂相宜回来,起身伸了一个懒腰,又在梁柱上磨了两下爪子,这才贴着聂相宜的脚后跟,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聂相宜一把将它抱在怀里,像是心烦意乱般胡乱搓揉它的脑袋。直到雪墨的脑袋被揉得乱蓬蓬的,它不满地喵呜出声,聂相宜这才轻轻笑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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