枝白娘子许是先行回去了。宋凛生面色淡淡,丝毫不为洗砚的话感到吃惊。
文玉心中一松,缓了口气。
是吗?洗砚扁扁嘴,仔细回想着,我怎么没见陈娘子是何时离开的,也不知安排了车马没有
洗砚此言一出,文玉还没出完的一口气便又吊了起来。
自然,你想想。宋凛生一手端起桌案上的茶盏,轻抿一口,若非枝白娘子先行一步,陈勉又怎么回急着归家?
洗砚拧着眉听公子说完,终于在他搁下茶盏的瞬间,深以为然地附和,对啊公子说的是,我怎么没想到这茬。
宋凛生唇角微勾,并未接话。
倒是一旁的文玉,这下她一颗悬起的心才总算揣回了肚子里。
还好还好,也算是有惊无险。
幸好宋凛生并未追问,还给出了很好的解释,也幸好洗砚这个家伙一向是神经比树干还粗,也不会紧抓着不放。
文玉抿着下唇,悄悄地呼着气,以此平复着内心不安的涌动。
只是她这一口气还没喘完,只见洗砚迈步向前,直往她面前而来
对了!洗砚一面行走,一面在怀中摸索着什么。
文玉忍不住吞咽一口,不是罢?洗砚今日还有什么奇招?
洗砚越来越近,文玉的心跳也越来越快,越来越响。
一时间,她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,只觉得陷入了广阔的天地之间,耳畔充斥着自己胸腔之中忽快忽慢的震动。
公子洗砚了一声,直越过文玉而去,最后在自家公子身旁驻足。
他一闪而过的身影,随步伐而动的衣衫,在文玉的眼尾消失。
文玉猛地回头,见他停在宋凛生的身侧,这才反应过来。
不是找她的
幸好不是找她的!
她今日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。
文玉拍拍自己的心口,为自己顺着气,她扬起唇角,这才转脸看洗砚和宋凛生二人。
公子,大公子的回信到了。洗砚终于在他怀中摸出了一封信件,呈给宋凛生,说是去了府上没人,便直接寻到府衙来了,我方才在正门,正好遇上了。
大公子?信?
文玉听得真切,这才真正地松泛下来。
宋凛生接过信笺,却并未直接打开,反而是侧身面对文玉,柔声说道:我前几日给兄长去了信,想来他得了空便回复我了。
文玉原本正偷着呼气,宋凛生这么一说,倒叫她有片刻愣神,是啊是啊她赶忙附和几声。
立于她二人正中的洗砚,则是一脸乐滋滋地左看看、右瞧瞧。
这可是大公子给公子的私人信件,公子拿给文娘子看作甚?
有意思,真有意思。
洗砚强忍着笑意,快看看大公子都说了些什么?
是啊是啊文玉正愁怎么接话,洗砚一开口,她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应和。
嗯。宋凛生笑着颔首,这才不急不徐地拆开信笺纸,关于贾大人此事,是我到任江阳经手的第一桩事。
如何处置,我尚未能有定夺。宋凛生如实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,没有半分隐瞒。
文玉有一瞬间的惊诧,她紧盯着宋凛生的眉眼。
宋凛生身为江阳知府,自然有权知一府事。只要生在江阳,事无大小,他都有权决定、有权做主。
可他竟然会因为是第一桩事而审慎斟酌着对待,并且并不羞愧于将其在旁人面前讲出来。
文玉的目光变得柔和,似有一丝无奈。
宋凛生还真是通透豁达,澄明无暇之人。
自我与穆大人查到一些线索之后,便去信向兄长讨教。
他大兄早入翰林、乃是天子近臣。这些年的宦海沉浮,莫说经他之手,便是看过听过的案子也不下千百。向兄长讨教,受他点拨,定然能有所领悟。
雪白的信笺在宋凛生玉脂似的指尖展开
若真有实证,该如何为贾大人此事定罪判罚。
信上的笔迹在宋凛生的眼前缓缓显出,他看后一默,随即若有所思地凝眉静坐。
文玉见他一句话也不说,便觉得奇怪,她挪着凳脚凑过去,如何?信上说什么了?
宋凛生不答话,只是将那信纸摊在手心,捧着给文玉看
论是非不论利害,论逆顺不论成败。【注】
文玉唇齿轻动,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看向宋凛生。
这是何意?这上头的每一个字她如今都认得,可是连成一串,偶尔还是有不能意会之处。
宋凛生突然轻笑一声,可怜他苦思冥想,踟蹰着难下定论。
兄长这一番话,直截了当地将他点醒。当初他是缘何被贬,临行前又是如何答应父亲和兄长的?
他说他定然秉公执法、守护清明。
既如此,也就没什么好举棋不定的了。
这是说,人生于世,要讲究是非对错
BL耽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