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道:“他生前想做惊天动地的大事,没有做成,死后倒是名扬天下了,哎,时也命也,造化不由人。”
谢云潇提醒道:“朝廷可能会暗中作梗,你走了一步险棋。”
华瑶低声道:“这一步险棋,我是不得不走。”
华瑶并未解释她的意图,谢云潇也没再追问。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,她的脉搏很平稳,在他掌中清晰地跳动,他不舍得放开她。
按照谢云潇原本的计划,他将在今天一早出征岱州。然而早晨的雾气太过浓重,并不利于长途跋涉,谢云潇把行军的时辰推迟到了午时。距离午时还有不到两刻钟,兵将已经准备就绪,谢云潇登上了城楼,与华瑶告别。
永安城的城楼屹立于城门之上,全由砖石砌筑,镂花铁窗大敞着,冷风猛烈地灌了进来,华瑶和谢云潇仍然站在窗边。谢云潇专注地凝视着她,而她正在俯瞰城楼之下的千军万马。
华瑶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:“哪怕这条路再艰难,我也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,扭转乾坤,匡扶社稷,完成中兴大业,彪炳千秋史册。”
谢云潇放开了她的手腕。他由衷地拥护她的理念:“殿下必将得偿所愿。”
谢云潇略微低头,望着全副武装的兵将,整整两万两千人马,包括两千凉州精兵、一万虞州精兵、一万秦州精兵。
这两万大军被分成了两支军队,其中一支军队的主帅是秦三,另一支军队的主帅是谢云潇。他们即将向西而行,谢云潇直奔岱州,而秦三另有任务。
谢云潇第一次率兵远征,华瑶担心他会遇到麻烦,特意调派了祝怀宁辅佐他。其实谢云潇比祝怀宁更有战场阅历。
谢云潇生长于战火连天的凉州。从他年幼时起,他耳濡目染,对战争司空见惯。边境的杀戮从未停止,凉州的土地常年被鲜血浇灌,每一寸江山都是白骨堆积而成,和平的局面不仅短暂,也很难得。
士兵的盔甲明晃晃的,反射着此时的天光,那光线从窗间流入室内,涌现一片斑驳的阴影,像是无声的推波助澜。
谢云潇低语道:“我暂时离开了,你多保重,万事小心。”
华瑶忽然拉住他的袖摆,往他手里塞了一块丝帕。那丝帕上绣着“瑶潇”二字,字形歪歪扭扭的,针脚拙劣而潦草,显然是华瑶亲手做出来的。昨天她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,就把“瑶潇”二字绣成了,她才不管自己绣得怎么样,反正她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,古往今来,还有哪个公主比她更真诚呢?
谢云潇淡淡地笑了一笑。他收下了她的丝帕,格外珍惜地观察片刻,指尖轻轻碰了一下“瑶”字,又把丝帕放进了外衣内侧的口袋,紧贴着他的胸膛。奇妙的错觉油然而生,他的心跳声似乎传到了她的耳朵里。
华瑶猛地转过脸,不再看他,只说:“等到秦州、岱州的局势稳定下来,我们就能再见了。你也要多保重,路上小心,我会想你的。”
谢云潇与华瑶成婚以来,从未与她分离过。他固然心有所思,却装出洒脱的风度:“今日暂别,后会有期。”
华瑶点了点头。她走出城楼,守门的侍卫都跟在她的背后。
四面八方的战鼓“咚咚”地响了起来,惊涛骇浪似的声响,由远及近,落在每一位士兵的耳旁。
士兵们抬头望向城墙,只见华瑶迎风而立,右手握着一把锃亮的长刀。她的武功根基极为扎实,城墙之上的狂风呼啸而过,却无法撼动她一分一毫。
当空骄阳照耀之下,旌旗飘扬,刀光闪烁,华瑶率领全军指天立誓,誓要铲除叛军,保卫秦州、岱州的安宁。
立誓完毕,华瑶高声道:“叛军是我们的手下败将,秦州是我们的大本营,叛军已经被我们铲除了大半,他们贼心不死,还在散播流言蜚语,只为污蔑启明军的名声!我满腔愤怒,不得发泄!”
士兵齐声高喊:“殿下息怒!”
华瑶的双眼中闪射着凶光:“我不会息怒,你们也别息怒,我要你们保持愤怒!愤怒就是你们手里的刀和剑!!每当你们想起此刻,保持愤怒!你们必须全力以赴,绝不退缩,绝不屈服,否则就会像贱畜一样受尽欺辱!!”
她反手一挥刀柄,刀刃映着太阳,犹如烈火一般耀眼:“我们为尊严而战,为财富而战,为人间正道而战!我们要在战场上英勇杀敌,只有我们才能挽救时局!扫荡天下不平事,何愁天下不太平?就让天下人都来看看,启明军究竟是何等的英勇无畏!!”
这一番豪言壮语,极大地鼓舞了士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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