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。
&esp;&esp;行车时想,临睡前想,卧病时想。从关外入京的一路上都在想。
&esp;&esp;想到内疚焦灼,把自己逼出了癔症。
&esp;&esp;药酒治标不治本,这些内疚和焦灼从未离开她的身体,只被压去意识暗处,变成了庞大的不可触摸的一部分。
&esp;&esp;但爱重她的人,只想她过得好好的。
&esp;&esp;她活得越好,爱她的人看在眼里,越高兴。
&esp;&esp;刚才她在谢家时,看到谢夫人强忍恐惧,假装无事地说话熬汤,竭力粉饰太平。
&esp;&esp;她爱重母亲,看在眼里,心里难受得很。
&esp;&esp;原来自己折磨自己,爱重她的人也不会高兴的。
&esp;&esp;谢明裳提笔飞快地写:
&esp;&esp;【人活世上,当行快活事!】
&esp;&esp;萧挽风站在身后,把纸上九个字默念一遍,倒把写字的小娘子从头到脚打量遍。
&esp;&esp;……怎么跳来这句的?
&esp;&esp;昨夜一场失控的狂风骤雨,早晨起来便不肯说话,要求去谢家祭奠灵堂。他送人出门时便已有打算:
&esp;&esp;——无论她泪莹莹地回返,裹挟着风暴回返,还是拒绝回返,他都做好了准备。
&esp;&esp;结果她高高兴兴地回返,说她想通了。
&esp;&esp;人活世上,当行快活事。
&esp;&esp;“说得好。可惜世上快活事少,烦忧苦多——”
&esp;&esp;说到半途
&esp;&esp;,萧挽风自己停住,转开话头:“这是十四岁的你想通的关窍,还是十九岁的你想通的?”
&esp;&esp;谢明裳眨了下眼,没应答。
&esp;&esp;“世上快活事少,烦忧苦多”这句,她觉得有点意思,琢磨两遍,提笔录在纸上。
&esp;&esp;没想到,才写半句“——快活事少”,便被萧挽风看出她的记录意图,当即接过笔管,蘸墨把整句涂黑。
&esp;&esp;“不必写我的。写你的就好。”
&esp;&esp;谢明裳抢不过他,心里腹诽,这人的密室可不止建在书房底下!嘴上也严严实实挂一把锁。
&esp;&esp;想法总喜欢藏着掖着是吧,在她面前都不肯说齐全了。
&esp;&esp;她提笔写:“十九。”
&esp;&esp;萧挽风抬起左手,指节压在“十九”两个字上,黑眸盯住面前号称“想通了”的小娘子,目光里带探究。
&esp;&esp;“当真十九?不是十四?”
&esp;&esp;谢明裳白了他一眼。难得老实答他,他还不信?
&esp;&esp;她抛开笔管,跑去水盆边洗干净手,避开他受伤的右肩膀,扯住他左边衣襟往下拉,示意他低头。
&esp;&esp;萧挽风误会了她的意图,顺着拉扯力道,微微偏下头,将今日束得整整齐齐的发冠展露在她面前。
&esp;&esp;但谢明裳今天可想摸的,可不是他的头发。
&esp;&esp;她继续扯着衣襟把他往下拉,又拉又推,萧挽风盯她片刻,顺着她的力道坐去桌边木椅上。
&esp;&esp;一个坐着,一个站着,谢明裳终于比面前的郎君高了。
&esp;&esp;人活世上,当行快活事。
&esp;&esp;快活事少,烦忧苦多?
&esp;&esp;世上的快活事其实一点都不少。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快活,两个人有两个人的快活。
&esp;&esp;她飞快地弯腰,摸了摸萧挽风的唇角柔软处,啾~~落下一个吻。
&esp;&esp;不同于男人主导时的纠缠,她动作太快,动静反倒更响亮些。
&esp;&esp;啾~,清脆而短暂,唇瓣相接,清浅的鼻息扑去对方脸上,浅浅地吻吮片刻便分开,唇角残留着茉莉茶香气。
&esp;&esp;萧挽风有点回不过神,坐在木椅上半晌没动。
&esp;&esp;谢明裳已经够满意了。
&esp;&esp;想亲就亲,原来这么快活!
&esp;&esp;她原地转身,旋开胭脂,继续伏案作画。
&esp;&esp;她要画一副最好的小像赠给过世的母亲。
&esp;&esp;时隔五年之后,完整地悼念,好好地送别,也送别自己心底潜伏多年的内疚和焦灼。
&esp;&esp;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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